骆观临收笔之际,慢慢仰首,看向上方祭台与天穹。
鼓乐声,吟诵声,欢呼声,铺天盖地,似将这方天地都掀得震动起来,给人以不真实之感。
骆观临看到刺目的头顶上方,风止之下,招展着的祭海旗缓缓垂落,他静静看着,恍惚间,心如此旗,尘埃落定。
风已经停了,可他仍听到了呼啸之声,他想,那声音大抵是来自他心间。
此风在心间忽而过境,将他心上初落定的尘埃悉数卷拂而去,之后,便现出了如镜般明净的心海。
骆观临脑中随心境,也出现了短暂的明净的空白。
他握着笔仰望青天,及那青天之下,祭台之上的人影,于这刹那间的空白神思间,完成了某种从未想过的顿悟。
钱甚那篇诗文中,很是格外关照问候了他们,诗曰:【见续命之清泉,而不予百姓饮,只欲困生民为家畜,以便饮血食肉也】——
“近日我将先生此篇诗文已读百遍,而今已可倒背如流。”常岁宁自信道。
“钱甚”此人,为江都刺史常岁宁麾下谋士,谋士的声音,很大程度上代表着主公的意志。
但偏偏他就当真觉得自己被夸了。
骆观临转头让骆泽回去传话,让妻子为自己收拾几身简便的衣物。
得知好友为此悔之,王岳也生出莫大悔意——他那日就该顶住良心的压力,仗义执言担下署名的!为了好友,区区文人风骨又算得上什么呢?
这是汉字与生俱来的魅力,而能在各种意义上擅用汉字,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。
若她连此一条线都守不住,便不必再谈所谓守道了。
但是……这世上的癫人也太多了点吧!
郑潮叹一口气,将一沓满目激进的诗文摔在书案上。
吴兴与江都所隔不远,因钱甚名声大噪之故,很快有熟人寻到了吴兴钱氏族中,表达赞叹之余,又不免笑言怪责:【族中出了这样的人物,且早早成为了常节使府中的座上宾……这般光耀门楣之事,竟也半字未听兄提起过!】
但其批判与质问的,皆为不顾生民死活的藩将,官吏,豪强,及那些被利用愚弄的民众,而通篇未有正面针对当今朝廷与女帝之失。
不枉她数次邀请对方前去旁观祭海大典。
说着,站起了身来,抬手执礼:“事不宜迟,请大人让人准备动身之事吧。”
如此瞩目之下,一来二去,便又有人挖到,钱甚此人,出身吴兴钱氏——殊不知,此乃当日王长史随口一问,骆母随口一答的结果。
迎着族人们的视线,钱家族长做出了最后的总结——显然是族谱出了问题!
吴兴钱氏传承百年,谁能保证就一定没有遗漏呢?是时候重新修一修族谱了!
他曾经也是激进之人,为此成了族人眼中的疯子癫人,他撞得头破血流,继而变得浑浑噩噩,走向了另一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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