愫在自己心口蔓延，她甚至恍惚觉得，此时此刻，便是最美好的。
于是他便拿了一支钢笔，找了白纸，在旁边的桌子上听写歌词。
她只知道这首歌，但是歌词确实不知道。
陆殿卿手里依然握着那支钢笔，眼睛却仿佛着了火：“就上次那样，你觉得呢？”
陆殿卿：“各国家的都有，都是进口的，我记得我小时候，寄卖行会卖那些非社会主义国家的原版唱片，当时我母亲设法买了一些。”
她小时候干嘛，上树掏鸟下河捞鱼？幼儿园，没这么一回事。
林望舒安静地等着。
开口时，陆殿卿的声音已经哑了：“林望舒。”
林望舒看着那些唱片：“这里面都是英文的吗？”
陆殿卿：“我们可以把最美好的留到婚礼那天。”
东交民巷很有些历史了，据说元朝时候就有了，那时候还叫东江米巷，到了乾隆时候，东江米巷的骚达子馆成了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迎宾馆，南京条约之后，这里一度沦为国中之国，中国人不许居住在此，就连清朝皇帝祭祀的堂子都因此北迁，一直到解放后，这里才焕发了新貌。
他略沉吟了下，道：“她的意思是，我们刚结婚，她在的话，怕不自在，所以干脆住这里，况且她也喜欢这里，说是做什么都方便。”
林望舒憋笑：“再打扮打扮，可以上台演戏了。”
他很快摆弄好了，放进去一张唱片，打开，于是徐缓的音乐响起，林望舒听出来，这是曾经流行美国的民谣歌手neildia摸nd的《sweetcaroline》，这首歌应该是六十年代发行的。
陆殿卿笑，温声说：“我来给你写。”
林望舒脸上红红的，依然没说话。
林望舒：“嗯？”
陆殿卿不悦地扫了她一眼：“少说话。”
陆殿卿的声音便有些沙了：“嗯？我想什么，你觉得我在想什么？”
林望舒望着窗外，专注地听着唱片里流泻出的歌声。
林望舒有些惊讶：“为什么？我以为她会和我们一起搬过去新街口。”
当下两个人先赶过去照相馆，拍了结婚照，因为陆殿卿脸上的淤痕还有些印，便涂了一层粉。
他的眸色变深，线条紧绷，不过声音依然是压抑而克制的：“我们的婚礼，大概还有一周。”
这时候，歌声终了，陆殿卿也写完了，他抬头道：“再听一遍，对照一下，就没问题了。”
林望舒听了，便好奇起来，不过因为太久没住了，其实也看不出什么，只有旁边相框里的照片，有一些陆殿卿的痕迹。
本来这话也没什么，但是林望舒却一下子多想了，她脸上竟然有些红，便软声嘟哝道：“你都在想什么！”
林望舒：“其实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吧。”
抬头的时候，看到林望舒正望着自己。
林望舒：“那你动作要轻。”
她凑过去，看到里面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，穿着小小的背带裤，小绅士气派十足，头发微卷，深邃的大眼睛，皮肤很白。
陆殿卿却捏住了她的手指：“这边。”
“我小时候住在爷爷这里的话，就住这个房间。”
她看过去，他恰好写到一处“goodtimesneverseemsogood”。
陆殿卿喉结颤动，哑声道：“好。”
说着间，陆殿卿打开旁边一个黑漆木盒子，林望舒这才发现，这就是他所说的唱片。
林望舒看后面背景，确实是幼儿园的样子，是很讲究的那种幼儿园，靠窗户的位置还摆放着钢琴。
拍好照片，照相师傅看他们两个长得模样出挑，很有兴致，开始劝说他们拍婚纱照。
也不是没了，确切地说是被改了，很社会主义特色了。
因为她身边的他，是这么美好。
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民谣歌声音沧桑古朴醇厚洒脱，好像能触动人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。
于是在那细腻温和的旋律中，她看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握着笔，正低头认真写着歌词。
她叹道：“你小时候上这么好的幼儿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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